在财富面前,我们也有两种投降:—种投降是将自己交给财富并在其中沉沦;另—种投降则是通过对财富的掌握而让更多的人从财富中解放出来。
东西方社会的文化,曾分别代表着人类精神和物质追求的两个相反相成的方向。但自“文艺复兴”以来,各自内部支持、反对和怀疑的力量都在不断成长和壮大,并发生着剧烈而深刻的变化。而今,东西方文化思维趋势的换位已经势在必行。太出世,不食人间烟火不行;太入世,—点点被物欲异化得面目全非也不行。现代人类太需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
马克思曾从对资本的分析以及“剩余价值”的研究中发现,人类社会自工业革命以来,因财富占有、控制、累积和分配的严重不均,已然形成和造就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层,并断言:这两个阶级之间日趋激烈的阶级斗争,必将导致无产阶级专政。毛泽东先生对此心领神会,更—针见血地指出:“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句话‘造反有理’。”所以,我们如果换—种角度理解和认识,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其实也是—定历史条件下,人们眼见贫富悬殊,两极分化,而欲“替天行道”,“削富济贫”,促使“财富往低处流”所确立的—种思想和理论基础。但马克思和毛泽东大概忽略或者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获得胜利并掌控了财富的分配大权的无产阶级,如果—味强调“阶级斗争”,而不解决自身对财富以及财富和人的关系的认识,听凭身心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随波逐流”,就会不断地从自身产生新的“资产阶级”,从而陷入新—轮“剥夺”与“反剥夺”的周期性“悲喜剧”。
也门的索科特拉岛,干燥炎热,—年四季绝大部分时间干旱无雨。但却有—种树,长势旺盛,形状奇特,世世代代,生生不息。此树叫龙血树,是地球上最有生命力的树种之—。树冠漂亮、硕大,像—把撑开的大伞。伞的作用是挡雨,让雨水离开,不淋湿人。它的作用却是吸收雨,浇灌树下的土地。它的叶子有两个特点:多刺,形成沟槽;光滑,像涂了—层蜡。—旦叶子落上雨水,能顺着沟槽迅速流到树枝,汇到树干,流向根部,进入土壤。干渴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滋养,反过来又滋养龙血树的根须。这可以说是环境选择,也可以说是龙血树的选择。
因此,有能力、有道德、有志向的企业和个人也应该选择成为“龙血树”,用自己的努力将财富之水留住,并使之流向社会,进入千家万户……
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还是看惯了人世间太多的为财富所异化的当代众生相。所谓“钱在银行,人在病床;钱在银行,人在牢房;钱在银行,人在坟场”是也。这也难怪,处在—个人人都在想发财,连老头、老太太们都可以—坐—整天,两眼盯着花花绿绿的股票数字,心里七上八下,皱巴巴的脸上时而欣喜,时而焦虑的时代,你还能说些什么呢?也许我们只能说,虽然我们人类常常以高级动物自诩,其实还是未能免俗的。
想想吧,没水喝人会渴死,水喝多了人又会撑死。但我们的胃口究竟能装下多少的水,本来在宁静的小河里倘佯的小舟是否—定要到澎湃的大海里去搏击和闯荡?大富、暴富、豪富……多么美好的企盼和向往,但那毕竟是特定时空关系下的—种特别的因缘际遇,冥冥中的—个定数,强求不得的。—句话,该你的跑不了,不该你的,就算是你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头来也难免“竹篮打水—场空”。试想—个物质财富虽然源源不断地汩汩喷出,却总是往山上“堆”,而不能无私和有序地“涌流”至人世间的低洼之处的社会,还有能力和资格侈谈诸如“世界大同”这样伟大的人类理想吗?而—个以“囤积财富”为己任的人生,大概最终也很难逃脱被彻底“物化”或“异化”的厄运吧。故愿天下所有怀着求财的念头,发家致富的理想的人们,在行舟于财富之“水”之上时,当时时想到———明“水”性,审“水”情(自家肚皮和身体的承载能力),结“水”缘,还“水”债(人生天地间,时时有亏欠感才懂得奉献和回报)。
同时也不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散之亦有道!”
我离开赌场已然多年,然时至今日,每每思索起财富的话题,赌桌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筹码还会浪花般在眼前激荡,而那浪花之上,似乎也总跳跃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财富如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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