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认为自己是名科学家,化学家汉弗里·戴维(HumphryDavy,1778~1829)觉得自己还是位 诗人。
毕竟著名的“湖畔诗人”柯勒律治和骚塞,都曾对他那今天看来平淡无奇的诗作“大加赞赏”。当时,包括华兹华斯 在内的3位“湖畔诗人”都是戴维的朋友。
他们是在贝多斯博士家相识的。贝多斯是著名科学家,常与一些名人来往。他在1798年成立了一座气体实验室, 急需一个精通化学的人。听闻20岁的戴维对化学痴迷,贝多斯便邀请年轻人做助手。
戴维也没令人失望。两年后,他便发现了一氧化二氮,出版了600页的著作《化学与哲学研究:有关一氧化二氮及 其呼吸作用》。
这种至今在牙科仍有应用的麻醉剂,和戴维的其他发现,引起了前来贝多斯家做客的朗福德伯爵的关注。戴维在这里 还结识了发明家瓦特和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班克斯等名流。
戴维超群的智慧和口才,给名流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柯勒律治甚至认为,戴维的思想比牛顿的思想还要受人尊敬。当 他和华兹华斯合作出版《抒情诗集》时,戴维还为他们修改诗集的一版校样。
1801年,朗福德伯爵成立伦敦皇家学院,邀请戴维任讲师。一年后,24岁的小伙子便被提升为教授。英国皇家 学会则更有胆识,他们将25岁的戴维选为会员,拉开了他一生发现15种元素的序幕。
这些元素,为戴维赢得了“无机化学之父”的名声。1807年,戴维在讲座上讲述他分离金属钾和钠的过程。听众 才知道,为发现这两种元素,他脸上留下伤疤,一只眼睛受伤并最终失明。
实验之余,戴维也不忘写诗。不过,课堂上的老师戴维,可没那么诗意——他告诉学生,要“仅从现实的条件来考虑 人类的发展”。
为此,戴维还对地质学、生物学和物理学进行研究,并有所建树。他在英国科学界的名声,也如日中天。1812年 4月8日,这个木器雕刻匠的儿子被王室封为贵族,成为戴维勋爵。
只是在授受爵位这一天,戴维并不舒服。他之前应邀到监狱考察流行病伤寒时,受到感染。
同样在这一天不舒服的,还有柯勒律治。相识14年后,他渐渐看到了戴维自命不凡的一面。得知戴维获封爵位后, 诗人大为恼火。
戴维已顾不上这些。他正拖着病体准备第二天在皇家学院的告别演讲。为了安慰此前备受冷落的妻子,他准备辞职带 她在欧洲旅行。
不过这个计划并未如期成行。病重的戴维在医院里几经抢救才渐渐恢复。由于探望的人实在太多,医院只好在大门口 挂上告示牌,每天公布戴维的病情。
在这期间,一个叫法拉第的年轻人,把戴维在讲座上所讲的内容,装订成一本386页带彩色插图的笔记,送到戴维 面前。他随后成为戴维的助手,并跟随其在欧洲巡游。
1815年,正在狩猎的戴维,因为“防范煤矿事故协会”成员格雷牧师的出现而中断了旅行。此前英国发生了丧生 人数最多的一次矿难,90多名矿工死亡。格雷牧师请求戴维帮助研制矿工安全灯。戴维答应了请求,他认为这将会给自己带 来“巨大的满足感”。
仅仅一年后,他发明的首批矿灯便投入使用。戴维收到一封82名矿工签名的感谢信,有57名工人还在自己的名字 旁画了十字架。他们将戴维发明的安全灯称为“生命的守护神”。
然而,在另一个矿区,一个叫斯蒂芬森的人声明自己最先发明了安全灯。这个后来发明铁路机车的人,的确单独设计 出了跟戴维不大相同的安全灯。但当时他没什么名气,声明无济于事,戴维仍旧被授予荣誉和奖金,不过措辞由“安全灯的发 明”改成了“戴维的安全灯的发明”。
这多少让自命不凡的戴维有些不快,他给斯蒂芬森最重要的两位支持者分别写信,表示责难。
对方则回敬戴维为“傲慢而愚蠢的人”。对戴维的责难,则来自柯勒律治。他认为,安全灯不但没有挽救人命,还为 煤矿进行更深挖掘提供了条件,致使更多人丧命。
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则在与戴维会面后,将他作为人物原型写进了自己1818年出版的著名小说《科学怪人 》中。
两年后,英国皇家学会主席班克斯去世,戴维成为英国皇家学会主席人选。弟子法拉第被提名选举为学会会员,戴维 却成了唯一投反对票的人。在他看来,法拉第不仅之前发表有关电动机的论文时只字不提老师,被提名参选学会会员,事先也 未告知老师。戴维难以容忍弟子对自己的忽视,但他还是未能阻止法拉第当选。
1829年戴维去世。法拉第被问及他与戴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时写道:“我认为贤明的人都具有崇高的道德感, 他对我这种观念置之一笑,并称他会让我自己用时间去检验这一看法。”
时间也似乎证明,当这个自称诗人的人,带着与科学有关的嫉恨站在台前,诗意便已退后,甚至荡然无存。他成了科 学界最具盛名的权势人物,不再是一个率性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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