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8, 2010

网友写微博纪念遇难的男友

  31岁的哈尔滨人姚铁强也因为赶去伊春奔丧而登上了这班飞机。伊春有个大客户叫王胖,与姚铁强长期合作,两人成了朋友,前几天,46岁的王胖因病去世, 8月25日举行葬礼,他的妻子来电说了一声。姚铁强决定,必须去一趟,哪怕赶着时间,第二天就回来。

  8月24日下午,他买了哈尔滨—伊春的往返机票,把车子停在太平机场后,就登机了。

  永失我爱

  8月26日下午,伊春光明商务酒店218房间,姚铁强的父亲姚洪久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整个宾馆,住满了像他一样,从全国各地匆匆赶来的遇难者家属,沉痛写在他们的脸上,多位家属哭得昏死过去,被其他家人搀扶着下楼,送往医院。

  姚家在哈尔滨经营水产生意, 2003年儿子姚铁强接手店面后,不但维持了不错的销售,还扩大了营业面积,扩充成了两个仓库,做大宗水产批发,流动资金数百万,每天发货超过几万斤,业务范围已经覆盖黑龙江,甚至辐射到了整个东北三省。

  看着儿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姚洪久放手让姚铁强经营,自己每天早睡早起,除了晨练之外,他就是等着每天晚上儿子女儿回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这是他与老伴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快乐。

  2010年8月24日晚,像每天一样,姚洪久不到9点就上床休息了,3点起床到公园晨练是雷打不动的安排。到晚上11点,姚洪久已经踏实地睡了一觉,直到女儿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爸,弟弟坐的飞机,可能出事了。”姚洪久的脑袋嗡的一下,啊?怎么回事?他慌忙穿衣服起床,马上就想下楼开车,想快点动身去看个究竟。

  从哈尔滨到伊春,路很难走,到处是泥汤子,坑洼不平,七八个小时里,姚洪久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儿子手机,一直关机,他的心一点点凉了。一路上,姚洪久从广播里听到,遇难者人数从30个、32个,不断上升,车子行驶到哈尔滨与伊春中间的铁力市时,已经成了42个。

  凌晨6点50分,姚洪久终于赶到伊春。姚洪久还坚信,这50多个幸存者当中,一定有他儿子。他的女婿也在杭州发动伊春的朋友,帮着一起找。

  但寻找是徒劳的,因为,在家属赶到之前,王胖的妻子已经找了一遍,她没有在幸存者所在的医院看到姚铁强,家人到来后的这次苦苦找寻,在遇难者身份证号和姓名名单正式公布后,停止了。

  “我那大胖儿子啊,他就这么活生生地没了……”老人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痛哭了起来。

  几乎与VD8387客机失事同时,黑龙江网友王慧似乎预感到不妙,她在微博(http://t.sina.com.cn)上记录道:“球球……你要落地了吧。……我好烦,你感觉的到吗?想不明白一些事,生命那么脆弱,那么脆弱……”

  她的男友“球球”也叫做李磊,与赶回家奔丧的另一个李磊同机——命运往往就是这么巧合。24日当晚,飞机失事的消息传出,王慧彻夜无法入眠,她给男友拨打电话,没有接通。凌晨2点时,她在微博上写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宠我到老的,今天是你第一次坐飞机,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要抛下我,不要,快点联系我,我在等你啊……”

  凌晨2点39分,她的微博记录道:“不,你不是43人(指遇难名单)里的,你活着,你在53人(指获救名单)里,你在,你一定在,我好无助好无用啊,只会在这哭,你一定很疼,很想我的,我很快就会去……”

  无数网友关注、转发着王慧的微博。一位网友在送上祝福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揪心感受:获救的人数是确定的,如果她的男友在获救名单里,则意味着另一个家庭的亲人在遇难名单里,同样令人不忍。

  遇难名单公布出来,21岁的李磊不幸在那42人当中。

  问灾

  平时读书看报甚多的姚洪久,两个月前才知道,黑龙江省内开通了几条旅游专线,飞机在伊春、黑河、鸡西、佳木斯、牡丹江、哈尔滨之间来往,票价很优惠,但这个航线是试航的。

  从哈尔滨来伊春,有四种方式,乘机、自驾车、大巴、铁路,姚洪久觉得,他儿子选了个最差的,是送命的方式,如果他知情,一定不让儿子坐这个飞机。

  伊春山高雾大,当天机场不适时进行航空管制,飞行员不采取返航或异地降落,这是姚洪久认为的灾难发生的直接原因。

  两天之内连失妻儿的李磊之父,也对这次空难充满疑问,他抛出三个问题,希望获得答案:如果当时能见度不足,飞机是不是应该返航?伊春的机场能不能满足飞行条件?机组人员有没有违规操作?

  姚洪久听说,飞行员是第一次飞这条航线,对东北地形和气候不了解,另外,当天飞机上有几个大干部,伊春当地领导安排了隆重的接机仪式,“飞机不降落,不就白安排了吗?”

  “返回哈尔滨40分钟,到大庆30分钟,到齐齐哈尔、佳木斯20分钟,无非延误点时间,乘客都能理解,驾驶员连机场跑道都看不见,你就敢降落?”姚洪久悲愤交加地说。

  痛失男友的王慧去了一趟机场。她在微博上说:“昨天去现场了。这种路怎么能降飞机?那地方怎么能有机场?那的人说飞机是提前降落,还有一种说法是地面不让飞行员降落……他(机长)第一次飞这个航班……我懂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能说诅咒他死,但真的恨,他一辈子都会受内心煎熬的,那么多生命,那么多,他太不负责任了……”

  王慧所指的那个侥幸逃生的机长齐全军,此刻还躺在病床上,虽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不能清晰描述坠机事件的全过程。

  这几天来,王胖的妻子却十分自责。8月25日,她一边操办丈夫后事,一边帮助姚洪久找人,当天下午确知了遇难消息,她从火化场回来后,带着儿子,双双跪到了姚洪久的跟前,“以后,你就拿我当个女儿吧。”

  “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快起来吧。”姚洪久无奈地对她说。

  26日上午,姚洪久收到了泰康人寿一笔50万元的理赔金。这是空难以来,遇难者家属获得的首笔大额理赔金。

  “给我八万贯有什么用,能换来我儿子吗?我能享受天伦之乐吗?以后儿子的生意怎么处理?儿媳妇三十出头,后半生怎么生存?孙女管谁叫爸去?我们老两口谁来养老送终?” 一连串的质问过后,姚洪久疲惫地斜倚在床头,凝视着窗外朦胧的远山,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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