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September 9, 2010

专家称冷战象限结构瓦解同心圆结构初见端倪

  作者:陈玉刚

  国际格局是国际关系学的一个核心概念,它表示国际力量的主要分布状态以及各种力量之间的分化组合态势和互动规律。对一个国家而言,如何科学研判国际格局是关系国家发展前途的重大课题。

  冷战象限结构瓦解

  冷战时期,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当时的国际格局可以说泾渭分明。邓小平同志对此有过完整论述,他把世界的主题归结为两个,即和平与发展。和平问题在宏观上表现为东西问题,在国际力量上表现为苏联和美国这两个超级大国及其分别领导的两大阵营之间的关系问题,在社会制度上表现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社会制度及其意识形态之间的竞争;发展问题则突出表现为南北问题,即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东、西、南、北组成了四个坐标象限,每个国家都可以在这四个象限中找到各自的位置,这种象限结构的国际格局令人一目了然。

  1989年到1991年,东欧剧变、德国统一、苏联解体,这一系列事件促成了冷战的结束。冷战后,社会主义国家虽然并没有因为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而全部消失,但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矛盾慢慢退出了主要国际矛盾的范畴,苏联的主要继承者俄罗斯也不再是美国等西方国家的主要竞争对手和安全威胁来源。这期间,南北关系虽然依然存在,但失去了东西关系的坐标,南北关系作为另一个坐标的意义也就悄然消失了。因此,冷战结束带给国际格局最大的变化就是之前清晰的象限结构被打破了,而冷战结束后最初十年里发展中国家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也恰好印证了这种国际格局崩塌所产生的副效应:那些贫穷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浪潮中被逐渐边缘化,不再是国际力量对比中独立且重要的一支。

  冷战后国际格局争论多

  随着冷战时期象限结构国际格局的瓦解,许多国际关系学者开始试图对新的国际力量分布状态进行研判。一时间,文明冲突论、单极体系论、新帝国论、一超多强论、新中世纪论等理论相继出笼。但事实上,这些理论对冷战后国际关系发展状况几乎都没有作出精准的判断,充其量也不过抓住了其中的一二要素。

  文明冲突论业已遭到诸多批判,美国发动反恐战争的最大失误就是把反恐与文明对立起来。文明冲突论要回头从历史上找依据,缺乏向前看的战略眼光。单极体系论盛行于20世纪90年代,时至今日,虽然我们还无法肯定地说美国已然衰落,但至少可以说今天的美国已丧失了掌控全局的能力,而缺乏其传统盟友在很多重大问题上的支持,美国的单极力量有时就显得单薄,比如美国最近终于感觉“独木难支”,开始从伊拉克撤兵,试图彻底摆脱这场打不赢的战争泥淖。因此,单极体系论不符合美国的现实处境。新帝国论杂糅了单极体系论和全球治理的内容,但缺乏对国际力量分布的清晰判断。一超多强论比较接近主要国际力量对比的态势,但对相互关系的判断不足,而且没能将广大的发展中国家纳入其中。新中世纪论突出了国际行为体多元化和国际关系无序性等体系属性,但缺少对国际秩序的正面判断。

  同心圆结构初见端倪

  从一定意义上讲,学界关于新型国际格局的各种论断反映了冷战后国际关系的过渡属性。但经过最近二十年的发展演变,可以说一种新的国际格局正渐渐显现,其基本趋势是以一种同心圆结构取代冷战时期的象限结构。

  首先,处于同心圆结构圆心的是体系超级大国,即美国。尽管美国本土遭受过恐怖主义袭击,而且目前正经受着金融危机的打击,但毋庸置疑,美国仍然处于当今国际体系的权力顶峰。作为体系超级大国,美国的战略目标是维持其霸权地位,维系由其主导的国际体系,遏制有可能挑战其霸权地位的其他大国。

  其次,处于同心圆结构第二圈的是“体系大国”。这里的“体系大国”或者由单一国家、或者由国家集团所充当,如日本、俄罗斯、中国、印度、巴西以及欧盟等。“体系大国”的战略目标是扩大自己的体系影响力,获取更多的体系资源,但不一定直接挑战体系超级大国的霸权地位。

  再次,处于同心圆结构第三圈的是地区性大国。如非洲的南非、埃及,中东的沙特、伊朗、土耳其,拉美的阿根廷,北美的加拿大、墨西哥,大洋洲的澳大利亚,以及一定意义上欧洲的英、法、德和东南亚的越南等。这些国家不一定具有体系影响力,或者说只能通过区域性组织发挥体系影响力。地区性大国的战略目标是塑造于己有利的区域结构,并试图借助区域机制影响国际体系。

  最后,处于同心圆结构外圈的是不包含前三圈国家在内的广大中小国家。它们的战略目标无论在体系还是地区层面上,都是竭力保持独立和谋求发展。

  同心圆结构只是表明了国际力量的一种静态分布,并不意味着整个国际体系都由一种导向圆心的向心力维系着。从力的运动角度来看,离心力倾向比向心力更明显,因为体系大国要分享体系超级大国的体系权力,地区性大国要构建自己的小同心圆结构,中小国家要借助地区或体系矛盾维持自身的安全和独立。尽管如此,同心圆结构在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因为处于圆心的美国仍然具有“牵一线而动全局”的能力。而且,中小国家被边缘化的命运也可能因此改变,因为大国需要将中小国家纳入这个或那个体系之中来构建自己的同心圆结构。除了离心力倾向,能够改变同心圆结构的另一股力量是国际区域合作。如“金砖四国”的跨区域合作机制,其努力的目标就是改变目前权力分布的不平衡状态。这种势头如果继续发展,而美国的相对地位进一步衰落,那么国际力量的分布格局将走向一种相互交织的扁平化和网络化结构。

  新型国际格局下国际关系主要矛盾

  和平与发展仍然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不过,当前的和平问题主要表现为:霸权与反霸权的斗争、维持体系和地区结构与推翻既有结构之间的斗争以及本土性的动荡;而发展问题则主要表现为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结构及不合理的全球生态结构。

  在和平与发展两大主题下,在同心圆结构的国际格局中,国际关系有三对主要矛盾。第一对矛盾围绕着圆心,表现为体系超级大国和其他国家间的矛盾。即体系超级大国维持霸权与其他国家反霸权、体系超级大国对国际体系的控制与其他国家予以抵制的矛盾;第二对矛盾处在同心圆的第二、第三圈,表现为有霸权野心的体系大国与遏制其野心实现的其他国家的斗争;第三对矛盾基本上贯穿于整个同心圆结构,即西方国家扩张其意识形态与非西方国家的抵制所形成的矛盾。

  综上,同心圆结构的国际格局仍然具有变动性、过渡性,因为国际关系发展的最终目标是和谐世界与全球治理,但它至少能反映今后二三十年的国际力量分布状态及其变化趋向,因而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其确定性意义。

  (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陈玉刚 单位: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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